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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 (第3/3页)
??看来厉姑姑在找她之前已经来北十院一趟了。 ??她还是坐在不久前刚离开的椅子上,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厉姑姑。 ??唯一的油灯被鬼婆拿到了床头,门口的光线愈加淡弱,但依旧能看得出厉姑姑的脸色透着难掩的疲倦。 ??看来明镜局此次的侦查远比上次要严厉得多。 ??不知为何,她明明已经知道厉姑姑亦是凶手之一,竟然还对她心生担忧。 ??“石袖还是年轻,并非心狠手辣之人,否则几个月前不待我阻止赵越便没命了。”似是不愿再拐弯抹角,厉姑姑直截了当地道,“当年一个与她情同姐妹的宫女暴病而亡,她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,后来才知道那个宫女之所以突然病发,是因为赵越故意刁难的缘故。石袖虽然想报仇,但这次她并未动手,只是协助于我而已,杀死赵越的是我,假扮赵越自杀的也是我,都与她无关。” ??苏蔷默然片刻,问道:“姑姑想做什么?” ??“杀人偿命,我愿承担一切责罚,”厉姑姑决然开口,竟带着几分恳求,“帮我救下她。” ??第27章 浣衣鬼事(十八)物证 ??对于恶人, 太多的人会坚持人心很软会被善良感化,依赖规矩法条对罪恶的惩罚,期待老天开眼报应循环。 ??但现实总归是残酷的,有时候善良只会放纵罪恶, 法条对权势不过形同虚设,而老天也从未睁眼而是选择沉默。软弱善良的人会因隐忍退让堕入深渊,作恶多端的人却坐享其成春风得意。良心发现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笑话, 因果报应也不过是最无助的期冀罢了。 ??世人永远不知道, 有些人会将自己的贪欲与罪恶放纵到什么程度,就像同样无法想象有些人一味的软弱退让究竟能受到多大多重的伤。 ??那一年, 县令会因冰冷的白银草菅人命,府衙会因无利可图而袖手旁观。 ??那一年, 赵越会因一己之快肆意地欺凌弱小, 周围的人会只是为了附和她而坐地起哄。 ??他们的双手都未曾沾染过鲜血, 却已经作恶多端。 ??但那些以正义之名报仇雪恨的人, 又何尝无辜? ??更何况, 谁人无过, 倘若这个世间私刑肆虐, 这人世该多么恶毒的地狱。 ??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, 无论作恶的人, 还是夺走恶人生命的人。 ??许诺一夜未归, 苏蔷也一夜未眠。 ??不知何时,石凳上的纱灯灭了最后一点微弱的光,她透着黑夜, 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石凳上放着的小小的锦囊,仿若有时的看穿并不需要光明。 ??厉姑姑的话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,她已经在挣扎与混沌中煎熬了很久。 ??耳边陆续传来铁锁被打开的声音,不知不觉中,已经到了南北各院打开院门的时辰。 ??她似是如梦初醒般猛然坐起,两三步过去抓起了那个锦囊,毫不迟疑地向院门而去。 ??经过东议厅时,她看到了不知是刚起还是已经等了一夜的厉姑姑。 ??她扶着门框,提着宫灯,疲惫地与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掌事姑姑判若两人,宛若鬼魅一般,目光茫然而空洞,但眸光在触到苏蔷的那一刹那蓦地亮了一亮。 ??将目光悄然从她手中的锦囊移开,厉姑姑走到东门前,默然开了门,侧让到了一旁。 ??将锦囊紧攥在手中,苏蔷只觉心跳如麻,低着头便要出去。 ??但在她已经跨出一步时,还是听到厉姑姑沉声开口:“天还黑,带着灯吧。” ??苏蔷的脚下只是顿了一顿,没有回头:“如果看得太清,我怕自己会后悔。” ??缓缓收回了将宫灯递出去的手,厉姑姑不再坚持,目送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,眸光几番沉浮,但终究化成了一潭平静。 ??苏蔷走得很快,因为这是一条她第一次尝试的路,因为天总会在悄无声息中透出了光,也因为她害怕一时迟疑后自己会后悔会退缩。 ??这条路很远,也很偏僻,偶尔碰到的宫人也行色匆匆,让人会突然有种独行江湖的错觉。 ??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犹豫与迟疑,脚下愈来愈快,像个急于归乡的游子一般。 ??天泛白时,她微喘着气,站在了一座大门紧闭的宫苑前,借着晨曦的光抬头看着牌匾上铿锵有力的三个大字。 ??明镜局。